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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戰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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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句出現頻率極高的詞來形容,這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無數新奇的信息,無休無止地沖擊著人們的耳目。

在黑暗世界才能收看到的“全球新聞頻道”,你可以看到“準東方女王”蘇怡的英姿,可以感受“神王”阿儂列的霸氣,可以欣賞埃瑪大祭司的俊美,可以觀察“破壞神”卡陀的實力,可以揣摩“天寒”杜古的謀略心計。

當然,如果你更現實一些,你也可以從無數條準確或不準確的消息中,整理出如張雲忘、“尊師”、三巨頭這些實力派的作為——整個信息渠道,充斥了這些人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說明,這個時代,屬於年輕人,屬於實力派,屬於這些生機勃勃的一代,而絕不屬於那些已經被擠到了沒人註意的角落的頑固不化的老齡人!

而由各大力量組成的長老會,則可堪做為這些老化思想的代表。

因此,名義上作為黑暗世界最高貴、最神聖的聯合長老會,也就相應地被絕大多數人所忽視。而這一點,在遙遠的中世紀來說,實在是不可想象的,聯合長老會最張揚的中世紀,其無上的權威達到頂峰。

那一個時代,用學術的觀點下定義,是一個嚴肅、刻板、循規蹈距的宗法制時代。

聯合長老會擁有著無上的權威,聯合長老會的一個命令,便會引發整個黑暗世界的大動蕩。用傳統和法律嚴格限制著黑暗世界的行為舉止。

但,盛極而衰,隨著中生代與新生代的聯合反彈,漸漸老朽的長老會,已無力壓制越來越強盛的新銳力量,老舊與新銳的鬥爭一觸即發……

新紀二0五四年的夏天,是一個個性張揚的季節,新銳與新銳之間的碰撞,激進與頑固之間的沖突,空前激烈。筆者本人由於一些原因,一直身處在這鬥爭的中心,感觸頗深……

——中天帝國第五任皇帝《新生力量考證論文答辯》草稿千裏之外的亭光島上,身為光祿勳之職的齊賢好生辛苦。

從兩天前起,長老會便不只是長老會,由於一些他還不知曉的原因,結界內外放與收入的信息電波沒有一刻停止,大功率的無線電波的幹擾,讓這裏的一些高科技設備如反導預警系統等運行不力,所以禁衛軍不得不幹起了人力活,代替這些機器,來進行警戒任務……

用人力去防導彈,你以為我們是張雲忘?

在齊賢心中大罵之時,連續進行了七天的長老會議終於在午夜時分結束,在他長籲了一口氣的時候,多層結界保護內的諸位花甲年紀的老人們感嘆出聲,終於結束了!

幾百個小時的漫長會議終於落下帷幕,會議上,原本所討論的兩大議題,以及突然而來的一個後起議題,也有了能令諸方人馬都勉強接受的結果。

但,過於漫長的相處,卻使得這些人彼此生出了很重的過敏感應,沒有人想再多相處,哪怕只有一分鐘。

所以,在皇家禁衛軍目瞪口呆的註視下,諸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們以他們所能有的最高速度破空而起,散射向四面八方,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原來結界所籠罩的地面,只餘下了兩個人。

一位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一位卻依然舉杯就唇,悠閑品茗。

光祿勳齊賢大人看到了那位飲茶的老人,背上登時便濕了一片,看向四周與自己的臉色極其相似的手下們,他的心情已糟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

“齊賢侄!請上前……”

好像那位老先生並不想讓齊賢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正在齊賢全心全意想著如何不失禮數且又不惹麻煩上身的離開時,惡名在外的首席長老大人開口說話,一句話便阻斷了他的後路。

齊賢臉部的肌肉微微扭曲了一下,但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盡力保持著後輩的恭順,一步步走上前去,微微俯身,做足了一位後輩所應有的禮儀。

“張首席,您有何吩咐?”

垂下的眼簾微微地跳動了一下,寒若霜刃的目光自齊賢的臉上一掃而過,齊賢打了個激靈。

目光斂去,老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集合起所有在此的禁衛軍,隨我來吧!”

“所有的……去哪兒?”

齊賢反射性地脫口問了出來,他甚至還想說,“首席長老並沒有資格直接指揮皇家禁衛軍”,但看到老人微笑著的臉,剩下的話,自然也就吞到了肚子裏去。

老人施施然起身,望向東方的天空,臉上笑意擴大,顯得極其歡暢。

“去見現在的皇帝陛下,順便再和未來的皇帝溝通一下感情!”

身為禁衛軍首領,屬於少數知曉當代“中天帝國”名義上的統治者身分的齊賢,瞬間便在腦中扯出了當代皇帝的肖像,同時,那位與當代皇帝擁有著最親密關系的恐怖人物,也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不可抑制地打了一個寒顫,臉色蒼白得幾乎便要透明起來。

海面仿佛被凍僵了,微笑著的老爸比任何時候都危險。

我可以感覺到,在天空海面至少有百多人豎起耳朵,全開神念來偵察我們船上的情況。

那麽,理所當然的,老爸沒有經過任何加工處理,中氣充沛的話語,便隨著海面飄蕩開去,流傳在所有有心人的耳邊。在漫天的氣爆轟鳴聲中,雖微弱,卻堅定無比。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在這艘游艇附近的某些人,臉上已經呈現出了一種仿佛吸入了強烈毒氣般的顏色,又好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火焰炙烤,身體的肌肉均呈現反射性的抽搐狀態。

我望向蘇怡,結合一下老爸的行為,心中對她所想表達的意思,似乎有了那麽一些了解。

然而,以蘇怡的膽色,也不敢順著老爸的話茬繼續講下去。

她對我吐了吐舌頭,表示“等會兒再說”的意思,便笑吟吟地挽住了老爸的臂彎,另一只手指向天空。

“伯父,你覺得這種合圍能不能捉住那個異物呢?”

“不能!”老爸的回答很肯定。

這種程度的轉移目標?而老爸竟然也合作?我和卡繆對視苦笑,兩個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望向在包圍圈中左沖右突的主角。

雖然當老爸站在甲板上後,它的地位已經有些名不副實……

“這家夥……很有趣啊!”

老爸難得地表示出了他對那個異物的態度,而這態度,雖略遜於阿儂列的狂熱,卻怎麽也比我這個兒子的漫不經心強。

我聽到他說話,回頭看他一下,正看到他的手指微微伸縮,這是他手癢的表征。

你手癢你就上去啊……反正我的假期是泡湯了,你怎麽玩都沒人管你!

我別過了頭去,決定了再不管這邊的事情!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剛剛老爸說的話。

不過老爸也沒有真正地沖上去欺負人,不是他的興趣消減,而是正如他所說,異物飛天遁地的能力實在太強,在海面上圍捕的人稍一失神的空隙,它便再度化做一道白光,一閃而逝。

讓圍捕人員失神的罪魁禍首,自然非老爸莫屬。

失去了目標的六大力量成員,面面相覷,本來他們是應該第一時間追上去的,但海面上漂浮著的當世第一高手的座駕似乎也不容忽視,他們一時間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老爸低低地哼了一聲,轉身入艙,我可以聽到,海面上下絕大部分人齊齊籲了一口氣,聲勢壯觀。

江雅蘭好生沒趣地落到甲板上,嘴裏面在嘟嘟噥噥,無非就是些錯過了機會、錯過了熱鬧之類的話,蘇怡挽著她的臂彎將她拖住,我則在頭疼,如何才能讓這些似乎已不知何去何從的人們從我的視線中自動消失呢?

機會很快就來了,不知是什麽時候,海面上的人們開始了一波小範圍的騷動,而騷動的範圍很快地擴展到了整個海面,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些詞句,其中最常出現的一個詞組是:聯合長老會!

聯合長老會?那是什麽東西?我望向蘇怡,蘇怡也沒有讓我失望。

聯合長老會,黑暗世界六大力量各自最高長老會所組成的聯合會,是名義上黑暗世界的最高立法機關和仲裁機關。

成立於黑暗時代正式結束的新紀六三四年,較之於各勢力分別具有的長老會還要多出近三年的歲數。

也從新紀六三四年起,黑暗世界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長老議會時代!迄今一千四百二十餘年!

在長老議會時代,資歷代替了力量,年齡代替了成就。

黑暗時代群雄並起,天才縱橫的景象,在沈穩守舊的長老議會的限制下、在十四個世紀的漫長歲月裏,再沒有出現過。

這無疑會讓如江雅蘭這樣的人感到不滿和惋惜,但也不能不承認,一千四百餘年來的漫長歲月,黑暗世界中的黑暗年代也一去不覆返,戰火紛飛的戰國時代由之劃上了一個句號。

只是在中世紀以後,隨著各大力量之中的長老會地位的不斷下降,聯合長老會的地位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第五、第六、第七次世界大戰,都有兩方乃至兩方以上的黑暗世界勢力參與其中,大大違背了聯合長老會制定的“觀望、超脫、節制”的最高準則。

而戰後的處置不力,更導致聯合長老會的威嚴受損。

第七次世界大戰後,聯合長老會的地位,已經淪落到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尷尬情況,原來十年一度的聯合長老會,已有近四十年沒有召開。

“四十年沒有召開的大會在這時候召開,為什麽?”

面對我的疑問,蘇怡笑了起來,像挽住江雅蘭一樣挽住了我的臂彎,帶著我們向艙內行去。

“這種問題,應該是問我們的『命運』大長老才對!”

隨著艙門的閉合,也隔絕了外面無數道並不單純的目光。這種行為無疑有些失禮,但經過了剛剛的那場小沖突,以及老爸在甲板上的小露鋒芒,這樣做也就算不上太突兀了。

見到我們進來,老爸微微地點頭示意後,便帶著老媽去他們的房間,明顯地不參與我們之間的討論。

反倒是與這些事情最沒有幹系的有容妹妹,卻像一只聽話的貓咪似的,伏在正自斟自飲的容妖女膝上,瞪大了好奇和探究的眼睛看著我們——或者說,是看著我和蘇怡正親昵接觸的上肢。

我和蘇怡非常的有默契,兩個人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以最自然的姿態分開,然後各自落坐。

走在後面的卡繆坐在我身邊,趁著坐下的那一剎那,對我擠眉弄眼,那其中的涵義就是——兄弟,硬是要得!

我瞪了他一眼,剛一回頭,卻又碰到了容知雅似笑非笑的臉,不知怎地,我心裏面突地一跳。

再看向她時,卻見她總是醉意朦朧的眼眸在此刻卻如寒霜利刃,實質般的目光在我臉上一掃而過,其中的涵義非常值得推敲。

正在心裏揣摩妖女的意思,老姐卻在上位懶懶地開口:“小弟,我們大概要先分開一段時間了!”

“嘎?”

由於走神,我一時間聽不懂老姐的意思,只能愕然以對。

老姐微笑道:“聯合長老會既然召開,那麽各方力量的長老必須在會期開始前抵達會場,會址是一貫的法爾島,雖然距此不遠,但我必須先回到總部,與其他幾個老頭子確定一下會上的要務,來回之間時間會很緊迫,所以就不能陪你度假了。”

“是這樣啊……”

我有些失落,本來想和親人朋友在一起,浩浩蕩蕩地去玩個痛快。哪想到走到半途,先是異物故意找碴,攪壞了氣氛,然後又是什麽聯合長老會。老天爺也不給面子……

難不成是今年我死裏逃生之後,好運氣都用完了?

我苦笑了起來。

而此時,身邊的卡繆已經問出了我在甲板上產生的疑問:“這次聯合長老會突然要召開,為了什麽?最近有那種天大的事情發生嗎?”

老姐的唇角是一抹看不出什麽涵義的微笑:“或許吧,小弟的身分註銷問題可大可小、神之原石的問題可大可小、突然出現異物的問題可大可小……每一件事都很值得關註,很值得計較呢!”

“呃……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聯合長老會就是一群三姑六婆,啊,當然,不包括美麗動人的老姐你……這種會議,去與不去,有什麽分別?”

“嗯,小弟,做人不能像搞政治,而搞政治也不能像做人……大義的名分是誰都想要的,明白嗎?”

“或許吧……”

我的回答模棱兩可,充分顯示了我對於政治生活的態度。

老姐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不過容妖女卻沒有那麽輕易地放過我。

她輕撫著有容妹妹蓬松的秀發,神態閑逸,而眼神卻是她慣有的冷誚和譏諷,“逃避現實的小笨蛋!”

有容妹妹“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由此讓室內大多數人臉上都有那麽幾分古怪的意思。

江雅蘭撫掌笑道:“說的好耶!容小姨,我就是這麽認為的!”

我“哈”地一聲冷笑起來,攤攤手道:“不逃避現實?不逃避現實讓我去稱孤道寡去,我……”

“對了!就是這個!”

老姐、容知雅、蘇怡同時擊掌,生生地打斷我的話,而又做恍然大悟之狀。

這個表情雖是再自然不過,說明了這三位應該沒有什麽預謀,但仍然讓我的背脊陣陣發冷。

“幾天下來,總覺得有些事情忘了辦,原來是這個!”蘇怡看了我一眼後,皺起了眉頭,微微沈吟道:“這件事不是三兩日間就能夠辦妥當的……而且宇哥又未必願意!”

“不願意也得願意,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就前功盡棄!”

容知雅的話語如同地獄的裂縫中吹出來的寒風,凍入骨髓,連她身邊的有容妹妹都打了一個寒顫,擡起頭來,不安地看著她這位年輕的小姨,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我強自鎮定地端起茶杯,想藉這個動作穩定一下情緒,卻在掀起杯蓋的時候偷眼望向還未表態的老姐。

就算是死,我也想知道,這次我究竟死在了什麽地方!

老姐用憐憫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開始了自己的沈思,“聽說,炎黃的禮制也是相當麻煩,宮禮繁瑣,再加上又是天子之尊,祭天敬祖那樣的程序,短時間內能記得過來嗎?”

“咯嚓!”

手中的茶杯被驚慌失措的我捏成粉碎,茶水潑了我滿身。

蘇怡望了過來,清澈見底的眸子,已經看透了我心中的不安,她的臉上是微微的苦笑。

“宇哥,學會宮廷禮儀是必行的程序,根據資料,新皇登基繼位時,必須祭拜天地,那時六大力量三大制約的高層人物都要前來觀禮,如果有任何的閃失,那就不是想不想的問題了……”

“哇……要讓哥哥學宮廷禮儀嗎?我參觀可不可以?”

有容妹妹對什麽都好奇,不過我看她這句話說出來,想看我困窘模樣的心思倒占了大部分,小妮子也懂得戲耍別人了嗎?

江雅蘭立刻笑翻在地上,張狂的笑聲在我聽來更是無比刺耳,惱怒之下,我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我管他登基去死!”

當這句話噴薄而出時,我板著臉就要回自己的房間去,滿屋笑聲戛然而止。

我的餘光瞥到了江雅蘭好像有些不安的臉,好像自從我們認識以來,我向來沒有在她面前發過火,今天這個樣子,應該是嚇到她了……

我心中剛剛升起的火苗登時灰飛煙滅,心裏偷笑著往外移動腳步。做個老實人是應該的,至少老實人的怒火比暴躁者的怒火更可怕!

“砰!”

可能是有些忘形的我,走路竟然忘了看前面,大步流星的步伐過去,卻撞上了一具如崇山峻嶺般的軀體,以我下盤的穩固竟然不由踉蹌兩步,愕然擡頭時,正看到老爸微皺著眉頭的臉。

“你的反應退步了,要特訓才行……走什麽!”

我想從他身邊溜過去,但他只微一挺腰身,就封死了我全部的去路,我瞪大眼睛看他,然後猛然省悟,“老爸,不要說你就是專門過來強迫我的!”

老爸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向前邁步。

好像長鏈半島上的導彈沖擊,讓他的性格由外揚轉向了內斂,所以,此刻他的笑容出奇的冷,平靜中蘊含著強大的張力。每當他踏前一步,我就後退一步,就這樣被他逼回到房間中心。

然後他就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硬將我扳向了容知雅所坐的方位,手上的力道雖然不大,我卻不敢抗拒。

他就這樣,又按住了我的脖子,用力下壓,強令我給容妖女行了個半禮,“知雅,我記得你對宮廷禮儀有過研究,這小東西就交給你了……”

不用等容妖女回答,我的臉已經變得煞白,也不顧老爸的威嚴了,猛地扭動身子,想逃出老爸的可怕安排。

老爸的冷哼也在此時淡淡地傳來,只進入了我一個人的耳朵裏,“學三個月的古禮或者和我練上三個小時,你選哪個?”

這話語像一根從萬年冰窟裏抽出來的冰針,刺入了我的脊髓之中,我痛苦得幾乎要流下淚來,連忙拼命地點頭應承。

老爸手上的力量消失,我立刻跳腳大罵,也不再管到底學不學古禮之類的東西了,只是咬牙切齒地質問這個冷血的家夥。

“子所不欲,勿施於人!見鬼的要都按古禮行事的話,你給我說,你對當今的皇帝老兒行過禮、下過跪沒?只要有這回事,我不說一句話,立刻就學去!”

我冷笑地看他怎麽回答。

以他的性格,別說給那個傀儡皇帝行禮下跪,就算是對關爺爺這樣的至親長輩,也絕沒有一點可能!

老爸是那種天生不屑於說謊的人,我這樣講話,就等於是將了他一軍。

老爸果然皺起了眉頭,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但看著我越來越得意的臉,他終於還是緩緩開口:“首先你要知道,當今的皇帝並不是老兒,我不希望你對什麽人都出言不遜,這一點要記著了。”

“還有就是,行禮、下跪……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雖然這種場面會很少,但我確實做過,記憶中,祭天中有一次、朝拜中有一次,還有一次……你沒有必要知道。”

我如中雷殛,一方面是由於我的前程正式完蛋,另一方面,也由於他的回答也太驚人了些!

行禮!下跪!一生桀驁不馴的老爸,連彎腰低頭的機會都不可能有過,哪裏會向那種傀儡人物做這種俗禮!

我第一時間就想高喊“騙人的”,可我更知道老爸不可能說謊!這樣的沖擊,使我一時間再說不出話來。

我想,說不出話來的,也不只是我而已……

相較於我們所接收到的震撼,做為當事人的老爸卻沒有什麽感慨,我倒覺得他特別地輕松自在,他拍了拍我的肩,淡淡微笑:“去行拜師禮吧,有點兒誠意才行……”

他指著容知雅的方向,向我示意。我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看很難說出是什麽表情的容妖女,一時間手足無措。

“江雅蘭小姐,梵河卡陀請尊駕出來一敘!”

帶著些外國口音的炎黃語響起,自報家門。

我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返身就要向外沖,而老爸的速度卻仍不是現在的我所能比擬,才邁出半步,他便又抓著了我的肩。

老大人壓根兒不理我,只是扭頭對著頗有些驚奇的江雅蘭道:“叫你呢,去看看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明白?”

“張老爸,我愛死你了!”得到了充分授權的江雅蘭尖叫著沖了出去,艙門中開。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老爸,“你放她出去幹什麽?想要蒸發極天洋嗎?”

“不要轉移話題,行拜師禮吧!”

“餵……我是為我們的安全著想!”

“屈膝!”

“你不能……”

“跪!一拜!”

“我告訴媽媽……”

“再拜!”

“我恨死你了!”

“三拜……”

“轟!”

突然爆起的宏大沖擊波所生成的巨響,可以讓普通人產生瞬間的身體失衡,這聲音穿透了重重阻隔,直透入這個艙室。

艙內的人們都有點驚奇,而老爸卻連眼皮也沒有動一下,繼續壓著我的脖子讓我下拜,直到四拜禮成,才悠悠收勁。

我滿臉滾燙地跳了起來,竟讓我給一個女人下跪!就算這女人是容妖女也不成!我……我現在想砍人!

老爸卻像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樣,悠閑自在地負手而出,讓我在後面頓足大罵,他只是微仰起頭,閉上眼睛,沈吟著分析外面的沖擊。

“劫火紅蓮不過小成,但對方的『破壞神大威能』已登堂入室,現在雅蘭還遜色一籌……”

哼,廢話!我的怒火正盛,哪有心情去理他。

然而,老爸卻沒有放過我,他對我勾了勾手指,讓我跟上,並且為了防止我的負氣行為,他的眼眸中滿是威脅。

我狠狠地瞪他兩眼之後,還是屈服了。我再度回到了甲板上,卻正好看到夜空中刺眼的巨大煙花。

“江雅蘭,你不要無理取鬧!”

“鬧的就是你!卡陀,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你和蜜兒差得也太遠了吧!”

雄渾的男音和清亮的女音,在顯得分外絢麗多姿的天空中糾纏不清,伴隨著他們的,則是一道又一道爆開的燦爛火光。

颶風一般的沖擊波,從他們兩人交手的戰場向四面八方擴散,將四周觀戰的人群一次又一次地向外推開,雖然這種餘波不可能摧毀船體,但震蕩的海波是無法壓制的,游艇開始隨著波濤洶湧的海浪上下起伏。

“餵,有沒有搞錯,這船上有孕婦啊!”

跟在我身後出來的卡繆,首先想到的就是艙內的斯蒂安,他揚聲高喊,被聖光加持的音波成為了一圈幾若實質的光環,向四面八方擴散。

一時間,“這船上有孕婦啊”的句子,一波又一波地回蕩在海面上,聲勢一點兒也不比天空中的氣爆聲遜色,居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雖然在下面看不太清拼鬥雙方的情況,但從那驀然外移的戰場範圍上可以看出,裏面的兩個人都聽到了。但兩個人仍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只是移遠一點兒,意思意思而已。

“哼,赫魯果然教的好徒弟!”老爸只看了一眼戰況,便收回了目光,轉而望向猶自氣憤難平的我,平平淡淡地命令:“上去把他們分開,這樣打下去,沒有一點兒意義!”

我用著了火一樣的目光瞪他,憑什麽!你今天真的惹惱我了!

“不……”

回絕的話立刻吐出,只是,當我剛剛張開嘴,還沒有讓單個的音節變成有意義的波段,老爸的手掌已經蓋住了天上的星光,飄飄然向我頭頂拍下。

反射性地,我出手抵擋,但手掌在我眼前消失,在給我滿天星光的同時,附贈一股汩汩然流動的有若實質的氣流,輕輕地撞在我的胸口。

在這種力量下,什麽沖天怒火都要給打回肚子裏面去!我的臉扭曲了起來,只發出一聲悶悶的鼻音,便手舞足蹈地飛向了半空中。

老爸在船上微笑,聲音安安穩穩地傳到我的耳朵裏,“在這種事上,你比我適合……”

他在後面似乎還說了些什麽,但我已經聽不到了。天空中兩強互擊所生成、帶著強烈光炎的沖擊波,已毫不客氣地把我席卷進去!

“倒楣……都給我停手啊!”

護體真氣外漲的速度不可謂不迅速,但強大的炎流仍然毫不客氣地燒掉了我的兩根眉毛,細細的灼痛,讓我本來已經很是高漲的心火一冒千丈高。

不用再想什麽覆雜到令人頭大的理由,在極地冰山下淬煉兩載,業已精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地步的太息一氣,轟然外爆,挾帶著極地冰寒徹骨的氣息,像海上突起的颶風,碾過整片天空。

大面積的海面整個的下陷,四面的海水倒灌而入,然後在自然的偉力下,激起了比先前更強大十倍的海浪狂瀾,高達十餘米的小型海嘯立時生成。

好心變壞事,這下糟啦!

即使是生氣,我也不想遷怒到無辜的人的身上,這種程度的海嘯,對飛在半空中的人們自然是沒有什麽影響,但對海面上的游艇的破壞,可是災難性的!雖然明知上面有老爸壓陣,我的心臟仍是大大地跳了一下!

淩空一個倒翻,避過了一道不長眼的炎流,再往下看時,卻正見到滔天的巨浪驀然中分,讓出一條寬敞大縫,威勢不減地呼嘯著從船體兩側掠過。

這情景,震撼力實在夠足,而中分的狂潮猛烈拍擊海面時所生成的震天巨響,則更為這驚人的一幕打上註腳。

是奧馬修!已經沈默到幾乎要讓人忘記的男人,終於在這個時候出手了。

雖然在剛剛那個時候,可以出手的人很多,但在看到這情景的第一時間,我便確定了出手人的身分。能這樣舉重若輕地將滔天巨浪劃分為兩邊的人選,除了當世“海皇”,還有誰來?

當然,老爸也是可以的,不過,如果他出手,這十米高的大浪或者就從人間蒸發了也說不定……

不管怎麽說,我的心情在這一驚之後,倒是又平靜了不少,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和老爸接著鬥氣。

不過,我的到來,似乎並沒有讓天空中兩個人的爭鬥有什麽緩解,雖然剛剛我的出場讓他們兩個都是一驚,但兩個人爭戰正酣,真氣外放之際,早已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誰先收手,便等若受到兩人的合力攻擊,那時不死何待。

如我般勸架的人唯一且必須的手段,便是以高出兩人的實力或者是驚人的技巧,消弭掉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強大力量,這無疑是個苦差事——尤其是不能有任何損傷的前提下!

自然,在做這些事之前,還必須與當事人取得良好的溝通。

“兩位,罷手可好?”

比較辛苦地挨近勁氣橫飛的戰場,我揚聲高叫,卻也沒有失了禮數。

“不好!”

這是江雅蘭的回應,雖然由於四面的高溫,水分全被蒸發,看不出有什麽汗影,但她此時已是滿臉通紅,顯然面對的壓力絕不輕松。只是,她的眼眸中卻是紅霞大盛,流轉不定的光芒有若實質般刺目。

看到這種情況,我惟有嘆氣而已……她已經打上了癮,天王老子下凡也甭想把她拉開了!

我只好又看向聞名已久的“梵河等級力量”年輕一代的代表,“究極破壞”卡陀先生,既然是梵河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總比江雅蘭這個瘋女人要多懂一些事理吧……

我看到了他那張黑黑的,缺乏年輕人生動表情的臉。

早聞“究極破壞”卡陀不僅武力驚人,且在心智修養上也出類拔萃,要不怎能稱為是近百年來“梵河等級力量”的天才人物?與他交流,應該不會費力才對……

我在天空的亂流中辛苦地扯出笑臉,正想將只屬於男人的冷靜的道理與這位先生溝通,卻恰看到他那張枯木一般的臉上所隱隱透露出的紅光。我微微一楞,再仔細看時,便又發現他的眼眸中已然波蕩過甚的興奮之意。

本來就是他將江雅蘭叫出去的,難道他……

“轟!”

雙方同樣剛猛無匹的勁氣在半空中交擊,碰撞的中心點似乎離我也太近了些,突然炸出的爆響,以我的實力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腦子裏面嗡嗡地敗下陣去,飛行高度立時下降十多米……

你們是故意的!

在看到江雅蘭明眸中閃掠過的“礙事的人一邊去”的神采,還有卡陀那不屑一顧的木頭一樣的表情,我終於憤怒了!

“我在叫你們停手啊!”

生而為人,講禮貌的總是不比耍流氓的!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流氓出身的老爸,總是會讓人怕!

拋下了虛偽的臉孔,我在長嘯聲中揮臂橫掃,磅礴的劍氣劃過星空,勢如破竹般割開了天空中紛亂的炎流,交戰中的雙方猝不及防之下,顯得頗為狼狽地齊齊後移,兩人之間銅墻鐵壁一般的氣場,登時顯得不穩定起來。

機會!再來一劍!

厲烈的劍嘯聲一點兒也不比剛剛的爆響遜色分毫,無形無色的劍氣直沖霄漢!

一劍過後,對戰雙方所形成的僵持局面轟然崩潰,四散的亂流拍擊海面,生成一波又一波的大小浪花,在紛亂中也很有些宏大的氣勢。

事情似乎是解決了……外圍觀戰的人們大部分都發出低低的嘆息聲,似乎有對這場精采的拼鬥過早結束的惋惜,當然,也有因那種“為什麽不死個人”一類想法的破滅,而產生的悲嘆。

這些雜亂無章的思緒在海面肆意流淌著,有一些研究的價值,但此時,我卻沒有心思來想這些……

事情真的解決了嗎?如果這麽容易,大家何必這麽推三阻四的……

兩手自然下垂,我望向星空中正向兩邊拋飛的人影。

在剛剛的那場交鋒中,由於我壓倒性的力量突然闖入,在擠散了他們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氣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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